方通眼睛轻轻眯起来，寒芒在眼皮间跳动，他周围空气在瞬间下降了，一边的小绿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不知是何原因。
方机的话说没有杀伤力是不可能的，方通一直认为哪怕是旁系子弟，那也是方家人，哪怕现如今家族对旁系子弟有所偏见，但通过自己的努力总会扭转所有人的观念，提高旁系子弟在家族中的地位。
但，方机的话就像雨夜的闪电忽然划过天际打破最后的一片茫然，他忽然懂了——
方家，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或者说现如今的方家掌族的那群人，是不会那般做，方家只要在他们执掌下，旁系子弟就永无翻身之时！
就连方机这样的奴仆都将这种观念深入心底，方家高层不外如是……
心寒。
方通深吸一口冷气，脑袋再次恢复清明，另一条模糊不清的道路已然在他脑中慢慢成形，至于是成还是败，一切还要靠实力。
有实力什么都好说，没实力全都是空口之谈。
方机把方通神情收入眼底，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越发猖狂：“方通啊，别忘了你的身份，旁系子弟罢了，比起我这样忠心的仆人，你可比我差远了。”
方通也不说话，冷冷地扫了眼方机身边的两个执法队，皆是嫡系子弟，他们眼中同样漂浮着与方机并不差别的不屑与高傲，嫡系血脉为他们带来的优越感要强于旁系太多了。
在黑岩城有这样一句话——宁可为方家奴仆，也不为方家旁系！
总有一天……
方通心神微敛，目光越发透亮，“方机，你想让小绿儿为你带路？”
方机得意点头，他以为方通屈服了，孰知方通却冷笑一声：“老王八也想吃嫩草？做白日梦去吧。”
“你——好你个方通，原本看在同族的份上还想等下帮你说下两句，毕竟拍卖行的规矩是不足一万银币价值的货物一律不收。你身上的货物，有一万银币？哼，旁系子弟就没有不是穷鬼的。”
“多谢仓管，噢，不，忘了你现在不是仓管了，总之不劳你费心了。唔，还有，两位执法队的成员——”方通把目光转向执法队成员身上，在两人微愣间笑道：“方机这人优点没有，缺点倒是很多，其中一个就是喜欢贪墨公家的东西，你们多花点注意力看着点。哈，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方机脸上青红交接，余光瞧了眼身边两人，他们比之前精神多了……
“该死的方通，迟早要你好看。”方机咬牙切齿，方通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哼，我就不信这小子真有一万元银币以上的货物可以与拍卖行交易，我大可以跟上去看看。这几日我与那张鉴师还算熟识，倒是可以借助张鉴师顺势打压此人，免得他越发骄纵。”
脸上神情变换几次，方机讪讪笑道：“我们也去鉴宝区吧，咱们这批货物里有几样药材我觉得之前估算错了，再去估算一次才好，两位兄弟说是不？”
两个执法队队员也不反驳，点头答应了下来，虽然方家与黑金拍卖行之间合作数十年，双方对彼此都是十足的信任，经由方家人估算过的货物黑金拍卖行一般都不会再去估算，但去再估算一次也不碍事。
正如方机说所，其中的确有几样东西两人也觉得价值估低了，要知道，他们一趟下来的抽成与利润有直接挂钩，能多赚点是一点。
方机三人在前面带路，身后十余个方家奴仆挑着四五个大竹筐，里面堆满了满满的货物，全部价值在二十万银币，可产生的利润在五六万左右。
这只是方家一两天的利润，长年累月积累下来，方家在黑岩城的底蕴可不是盖的。
方机对方通的事耿耿于怀，所以脚步略快，与方通同时抵达了鉴宝区。
方通看到方机轻愣了下，随即嘀咕了一声：“阴魂不散。”
方机并没听到，他耀武扬威地瞧了眼方通，故意扯着尖锐嗓音与鉴宝区的三十来岁的张鉴师热络地拉起了人情来。
片刻后，方机命人将货物抬上前来，得意洋洋道：“张见鉴师，能不能帮我估算一下这次货物带来的价值，我要让某个不开眼的穷鬼开开眼！”
方机有意无意地瞧向方通，张鉴师立即会意，将货物一筐一筐的轻点，笑道：“比昨天少了点，大概能有个五六万的收益吧。”
“唉，比昨天少了呀。”方机故作遗憾，心里却是得意得紧。与拍卖行来往，是个苦差事，好在却是个长面子的事情，有失有得吧。
方通翻了个白眼，也不言语，等到方家货物清点完毕才拎着麻袋上前。在他身后，小绿儿手心全是汗水，为这个脾气不错的少年小小地担忧着。